北京人艺获评“书香机关”,到底藏着怎样的书香底蕴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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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一年一度的书香京城系列评选中,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荣获“书香机关”称号。殊不知,自1952年建院以来,北京人艺图书馆就应运而生,一代代艺术家在这里潜心读书,提高艺术修养,努力建设学者型剧院。近日,记者走进位于首都剧场三层办公区的人艺图书馆,寻访金字招牌背后的书香底蕴。

  小小借阅卡记录人艺阅读史

  推开图书馆的大门,浓郁的书香气息扑面而来,这里的安静与剧院的庄严相得益彰。图书馆面积不大但藏书不少,涵盖了21个大类的三万余册图书将借阅区和藏书库的书架堆得满满当当。“占比最高的三大类是文学、历史和艺术,最有特色的是剧本,比如《雷雨》《茶馆》等,我们馆藏了它们在不同年代的孤本、珍藏本。”图书馆负责人刘迪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1933年出版的《雷雨》,虽然纸张已经泛黄,但书封被细心地用牛皮纸重新包好,这样的早期版本对戏剧人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参考资料。

北京人艺获评“书香机关”,到底藏着怎样的书香底蕴?

  如今,翻阅馆内的藏书,常常会与大师们“不期而遇”。比如,在爱新觉罗·溥仪的回忆录《我的前半生》的借阅卡上,就密密麻麻记录着从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间近20位阅读者的签名,其中,焦菊隐1965年12月1日的借阅记录至今仍清晰可见;而《一个角色的创造》的借阅记录则显示,林兆华和濮存昕分别在1986年和2014年读过这本书,前后相隔28年;林连昆在1979年借阅过《老舍剧作选》,同一年郑榕在读的是《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全集》;蓝天野涉猎广泛,《文艺戏剧生活》《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谈话录》《红牡丹》等借阅卡上都有他的签名;《史记》《中国通史》《外国历史常识》等历史类书籍读者众多,梅阡、英若诚、林兆华、童超、顾威等艺术家都曾从中获益。

  说起这借阅卡,还有一段故事。当年,北京人艺党委书记赵起扬来到图书馆,把演员的借阅卡拿出来逐个仔细看了一遍,第二天就召开了全体演员会议,专门谈读书问题。他谈到,读书也是间接地体验生活;要尽可能地把世界名著通读一遍,有的要精读;读小说不能只图看故事过瘾,主要看作者是如何塑造人物的。他没有直接批评看书少的同志,而是称赞苏民读书多,会读书,表扬了勤奋学习的同志。

  首任馆长英若诚建立剧院艺术档案

  北京人艺始建于1952年6月,首任院长曹禺就提出:“人艺的演员,应该是学者型的演员。”焦菊隐更是在1956年制定剧院发展12年规划时,率先倡议“要把北京人艺办成学者型的剧院”。这一目标,首先从图书馆的建设开始。

  图书馆的第一任馆长是英若诚。初入剧院的他演戏怎么也找不到感觉,考虑到他是清华高材生,剧院便把他安排到图书资料室当主任。当时英若诚不想离开舞台,但焦菊隐找到他,明确提出每一个新排演的剧目都要注意积累档案资料,并鼓励他:“一个好演员必须是具备广博的知识、丰富的生活、高深的文学修养。资料室就是一座宝库,你只要肯下功夫,用不了多久,你就会感到它对你表演的帮助会有多大了。”就这样,英若诚开始着手建立演出剧目的艺术档案,把每出戏的演员日记、艺术总结、导演讲话、布景设计图、观众来信、媒体评论等进行整理,编号归档。这套艺术资料整理收藏办法沿用至今,使北京人艺成为我国首屈一指的完整保留艺术档案的戏剧院团。

北京人艺获评“书香机关”,到底藏着怎样的书香底蕴?

  为了把图书馆建设得更加正规,英若诚还专门去中国人民大学图书馆认真学习了图书分类方法,最终让杂乱不堪的资料室焕然一新。现在,这些图书分类卡片已经成为人艺戏剧博物馆里的珍贵藏品。

  由于近水楼台,英若诚经常泡在图书馆里。有演员来借书,找不到书放在哪,英若诚都能准确找到,别人查找相关资料也喜欢请教他,久而久之,他便得了个“英大学问”的雅号。也正是因为长期在图书馆潜心研读翻译外国戏剧作品,并将其搬上中国舞台,英若诚为北京人艺开启了国际交流的大幕。

  图书馆是艺术家汲取灵感的沃土

  和公共图书馆不同,人艺图书馆是剧院艺术生产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,不仅为新排剧目提供文学理论保障,也是一代代人艺艺术家们汲取创作灵感的沃土。

  于是之是大家公认的学者型演员。他曾说:“好演员没有不好读书的。我最害怕演员无知,更害怕把无知当作有趣者。演员必须是一个刻苦读书并从中得到读书之乐的人,或者他竟是一个杂家。”比如他演《青春之歌》里的余永泽,换做别人读一读原著就行了,但他却随身带着《战争与和平》《悲惨世界》,因为这是余永泽喜欢读的书。

  吕中在北京人艺舞台上饰演的第一个角色是《茶馆》里的小太监小牛儿。这个角色是庞太监的书童,没有一句台词,甚至连谢幕的机会都没有。然而,为了演好这样一个小角色,在童超的建议下,吕中读了许多关于太监的书,努力剖析人物的性格和心理,甚至写了长长的人物小传。

  蓝天野也爱泡图书馆。他在执导《吴王金戈越王剑》时说:“时代戏都是这样,要找寻那个历史与社会环境。如果对那个时代及那段历史把握不精准,你演出来的角色一定是虚的,而这些就需要通过阅读来实现。”在《家》中饰演冯乐山时,按剧本提示,他手中所持诗稿为高老太爷所作。为了增添人物的真实感,蓝天野揣摩高老太爷的心意语气,以他的身份作出《归巢》《乞梦》等数篇诗词,并认真地题写在洒金的书笺上,作为道具在舞台上配合演出,这充分显示了老艺术家深厚的文学、美术素养。

  至今,图书馆的墙上还挂着不少人艺艺术家们的书画作品。蓝天野的国画《荷塘闲趣》透着他对丹青的痴迷,濮存昕的书法“字里行间有滋养 为人处事讲修行”意味深长,郑榕的画作则生动勾勒出《茶馆》“仨老头”在最后一幕抛撒纸钱祭奠自己的场景,人物刻画之鲜活丝毫不逊色于他的舞台塑造。

  70余年书香熏陶青年演员

  北京人艺建院70余年来,书香不断。“冯远征院长延续了老艺术家们的传统,会给青年演员列书单,开必读书目。每次新排剧目,图书馆也会与导演、演员沟通,为剧组整理相关书籍和音像资料,为艺术生产提供精准服务。”刘迪介绍,图书馆还定期组织读书会,以剧目或剧中人物为主题,组织大家围绕剧本、导表演创作以及观众感受等展开研讨,激发灵感。此外,图书导读、艺术讲座、创作分享会、剧本朗读等活动也不定期展开,帮助青年演员提升艺术素养。“2018年起,我们建立了图书馆读者群,‘领读者小组’会在线上推荐好书,组织大家分享读书心得。”

  “我们的图书馆得天独厚,有很多前辈艺术家写的创作体会、排练日记,那真的是一个宝库。”每次创作遇到迷茫之时,演员吴珊珊就会到图书馆来充电,“想想这些大艺术家在创作时也遇到过同样的难题,最终都克服了,这也能给予我力量。我在演《油漆未干》时找到了《梵高传》这本书,真是如获至宝,它让我知道了画家在那个时代具体的生活状态,这样我才能找到人物的根基。”

  最近,青年演员张晔子正在排濮存昕导演的契诃夫名剧《海鸥》,为此,她把契科夫的其他经典剧本《三姊妹》《伊凡诺夫》《樱桃园》《万尼亚舅舅》等都借了回来。演出、化妆的空闲时间,她都会利用起来读书。“前段时间《日出》合成,一进化妆间,发现每个女孩的化妆台上都放了一本书,我都拍照记录下来了,还发了朋友圈。”张晔子说,不带任何目的阅读,已经成为她和同事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,“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图书馆真的是件幸福的事。只要在剧院,只要有空闲,都会想去图书馆看看。”

  摄影:李春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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